鹿商

冬日花火,白昼流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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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戚少商×你】此心不改

*“他的眼睛含着月光,仿佛一盅世间至醇至烈的美酒。”
*真的勇士,敢于创造新的cp
*私设有,ooc属于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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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走江湖的人,厉害到了一定境界,即使相貌平平,也总有人敬一声大侠。

当然我说这话并不是说我大哥相貌平平,只是说明被称大侠和过人之处的必然联系。

到底也算是轰动一方的风云人物,且不说敬他大侠大哥大当家的人就成百上千,哪怕到了很久以后,他同连云寨兄弟的这些个事迹约莫也是要经由说书人的口,久久传扬的。

但是大概是身为戚少商结拜义妹的缘故,我总觉得我看他和别人看他时,看到的东西略有不同。

这大概是因为我比别人离他更近些的缘故。

第一次见面时,他向我伸手,叫了一声姑娘。距离那时候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,久得拿出来一回忆,都似乎落下了一层尘土。

所谓江湖中人性情豪爽不拘小节,这话放在他身上一点不假。换作以往我根本无法想象,有朝一日深陷重围的时候,居然也能像那些个画本里的大人物一般,轻描淡写豪气万千地饮上一碗酒。

更何况还是由敌方将领主动递过来的,结拜之酒。

其实那时候我心里什么都没想。大概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之类的东西,疲劳担忧和着周身大小伤口齐齐叫嚣起来,反而让人无暇顾及太多。

左右还有个可以交付后背的人在我身边,即使是为了一腔保家卫国的忠肝义胆,也是断断不能退后一步的。

可我没想到他会说要与我结拜。

其实我三清山下山游历不久,见过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。江湖上的人么,投缘是一回事,义结金兰却是另一回事了。

我知他得万人敬仰敬重,却没想过有朝一日,能以与他如此亲近的身份,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。

他把酒递给我。

听到他说“同年同月同日死”的时候,我不知怎的笑了一下。对于一触即发的场面而言,这实在是太不合适,奇异的是我心中并没有很多对死亡的恐惧。

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隐隐晕眩,也许是因为远处火光冲天的灼热温度,又也许是因为那一刻他看着我从容说出这些话,说要与我义结金兰,又向我伸出手。

就仿佛这里空无一人,没有重重包围,也没有喜怒不辨的敌将那样。只有我们和手中酒碗,再无其他。

我点头应下,说话间唇角上扬攒了个笑。到底还是握住了他的手。

想来虽然是身在敌营,月光却和连云寨的并无不同。那时场面剑拔弩张,而柔软月色不计人间悲欢离合,自说自话地在他眼里,洒下了一大把粼粼波光。

我仰起头看他,耳边是猎猎风声,看着看着,便开始觉得这酒有些醉人了。

索性耶律大石也是个重恩情的人。本以为会交待在那一夜,原本已经做好慷慨赴死的心理准备,没想到死里逃生天不绝我。兜兜转转,汴京杭州重又走了一遭,还又多了一份金兰之谊。

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没了第一份的新鲜,我总觉得同旁人的结拜和同他的,是多少有些不一样的。

现在想来,旗亭那晚的月色也依旧很美,在酒肆的玄关出涂抹出大片大片的莹白。我因着兴头十足多喝了几碗酒,不甚合拍地就着阮声舞了舞剑。

乐声无疑是极悠扬且动人的,更还有些诉说心头事的意味。但我明显有些醉意,一时头脑昏沉踉跄了步子,就要往一旁摔去。

这实在是个不怎么好借力调整姿势的动作。我本能在空中试图旋身,最后居然让剑都脱了手,可见我先前真的是喝了不少。眼看桌角就在眼前,我却因着眼前重影,抬手撑了个空。

然后被戚大哥接住了。

其实那一瞬间我没看清人,反而因为突然的动作视野暂时一黑。但耳边乐声连贯,室内再无他人,于是千钧一发之时接住我的人便不做他想。

明明那时也就是寻常装束,却无端觉得衣料轻薄。不然要如何解释腰际那一片灼热触感。

也许今晚真的所有人都喝了太多的酒。

后来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甚分明。比如他看我站定之后无比自然地松开了手,比如那比我不知道好上几分的挥剑姿态,比如我终于困得将将合眼,却在混沌思绪的驱使下,将头侧向了他所在的方向。

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。

虽然谁都没想到,这夜居然就将就着在酒肆如此睡下,但仗着习武之人体质良好,多半也只会有些寻常宿醉之后的后遗症罢了。

因此这就显得我在第一眼看到他坐在地上睡着样子的时候,心头无端浮现的那点“地上凉”的担心多少有些无用。

收拾完前夜残局,又依次把他们叫醒的间歇,我低头看了他一会儿。

他那会儿仍旧抱着个酒坛子不放手,一副很是宝贝的样子。那副迷蒙睡眼太过少见,竟然让我一时看得入了神。

很难形容那一刻是什么感觉。就像是初春时节打马汴京过时,路过水边,被岸旁被风吹起的杨柳,拂了一下脸。

名震八方威风凛凛的连云寨戚大当家,竟然在这个已经日上三竿阳光漏进屋内的宿醉次日,因着紧闭的双眼,显出了几分柔软的少年感。

但是这个想法太过古怪,还没来得及细想,就很快被二哥走过来的动静打断了。我略微放柔了一点声音将他喊醒,眼见他如同寻常的三岁孩童一样,抬手揉了揉眼睛,哑着嗓子问道,这是什么时辰了。

我于是耐着性子回答他,就像过几日回到了连云寨,二哥接任大当家那天,他同我介绍几位未曾谋面的连云寨当家一样。

这接任仪式本不是我的主场,因此我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。视角却是极好,一举一动,一举手一投足,都尽收眼底,看得分明。

先前那点在两箱腰带的分配中,得了同他一样的云纹腰带的隐秘喜悦刚一冒头,就迅速被回忆中他先前说过的话掐断了。

哦,他那时说了什么来着?接任仪式这样大的场面,实在不适合神游天外,但我到底克制不住,重新把那段下意识跳过的对话拿出来想了一想。

是了,他说他卸任大当家以后要离开了,他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,他说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……

我没有再回想下去。

此时此地此刻,他依旧是戚少商,连云寨众人景仰的大当家,是我的结拜义兄。我站在这个位置,伸手便仿佛可以触碰到他,但我心知肚明,今天过后,离他最近的那个位置,只怕再也不会是我的了。

心里翻涌的某些情绪来得突如其来,更是无从解释,所以我权当不知。我依旧随着众人听着他们慷慨陈词,思绪却悠悠飘远,飘回堪称久远的那个月夜。

那晚的月色和往常回忆的日子都不尽相同,甚至堪称有些惨淡。我忘记因为什么,多喝了几碗炮打灯,脚步虚浮着就要往连云寨外跑。

耳边似有嘈杂人声,一阵喧闹之后也就安静下来。我回过头歪着脑袋,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起,那些围着我吵得我头晕的人群已经散去,只余下不知为何闲来无事亦步亦趋的他,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
大约是知晓我此刻喜静不喜闹,听到些声响便委委屈屈皱了眉,和平常的飒爽英姿大相径庭,他只跟着我慢慢向前怕我摔了,倒也没有说上太多话。

独自闯荡以来,其实我也收拾过不少仗势欺人的恶霸,或者是趁虚而入的辽军。日子久了,也会经常听到有人赞叹,说我使得一手好枪法。

但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,即使将一杆枪使得风生水起,我却是不太擅长轻功的。

酒壮人胆这话果然不错,明明也没有用上几分工夫,不知怎的再一睁眼,就将远处大小村落尽收眼底了。我站在不高不低的塔楼上虚晃了一下步子,神志被凉风吹得清醒了半分,终于觉出了几分近乎窘迫的骑虎难下来。

自认为已经没有轻功超常发挥支撑我从高处跃下,却也舍不下面子一点点爬下这个建筑。站定之后,后知后觉的酒劲上涌,只觉得此刻情绪全然不受控,眼前似有火光冲天,是记忆都不肯掩埋的岁月过往。

而这时候,我听见他朗声大笑,叫了我一声。

就如同那日乌云软下身躯,我蛊毒发作,入眼尽是猩红时,他叫我那样。言犹在耳,如出一辙。

是他将我重新唤回了这个写满爱恨离别的鲜活人间。

我不知怎的赌起气来,却不知是为我自己没能早些发现,还是怪他仍旧这样举止自若,是只有对待义妹时才会有的坦然磊落。

最后我仗着处在高处,他或许看不清我动作,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。

晚风丝毫不在意我心里所想,自说自话将他的声音传递过来,近得仿若附耳在旁,就像是,注定属于不了我的那一份风月旖旎。

而他一无所知,依旧站在那里,只爽朗笑着,向我遥遥张开手臂。

在我的回忆里,经由太多思绪粉饰上色涂抹包浆,这句原本再平常不过的话,以后听来,竟然也有了几分令人鼻酸的温柔意味。

那时月牙高悬,空气里犹带着雨后泥土蒸腾出的清新水汽,我因着愈演愈烈的醉意,几乎快要站不稳。进退两难。

他的语气放轻以后显得尤为温和,仔细听来似乎还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纵容。他的眼睛含着月光,仿佛一盅世间至醇至烈的美酒,即使会让人醉得不知今夕何夕,忘记自己姓甚名谁,也甘愿伸手,去捞一把那一触即碎的水中之月。

“尽管用轻功飞下来,不怕,我接着你呢。”

我遥遥与他视线相接,因此露出了点笑意。方才的迷茫不安不知不觉间被统统抚平,我自知自己轻功几斤几两,眼前状况不容乐观,可能会飞错方向,也可能会撞上树梢。

但我犹豫都没有犹豫,只极短促地笑出了一声,神态将他平日里的豪爽学了个十有八九。那一刻我眼前月光如水面破开,飞身而下,无所畏惧。

那时的我得到了他的一句话,便仿佛因此攥紧了满心满眼没来由的笃定,怀着十成十的坚定深信不疑,坚信,他会在路的尽头接住我。

毕竟,大丈夫一言九鼎,他从不食言。纵使此去无路,前路缥缈,风雨欲来。

耳边是呼啸风声和低浅呼吸,它们将我的喃喃自语轻易掩盖过去,是个被月色和天地见证的,仅我一人知晓的,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誓言。

“此心不改。”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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